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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32、小娃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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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骨已經很久沒體會過這樣的疼痛了,除卻曬到了日光,她整日的躺在這冰床上。或許是因為過於冰冷,以至於她的感知力也在下降。

所以,自從待在這兒,她真的沒體會過身體內裏疼痛是什麽滋味兒。

而且,這疼痛真是讓她大感不同,在疼痛而起的時候,她就突破了往日的細聲叫姚嬰。

姚嬰自是也不懂,只是她覺得,按照他們自己所估算的月份,說不定可能是要生了。

安撫阿骨,又去把她從外面帶來的藥都拿出來,阿骨的身體算不得正常人,但也還是會有一些效用。

之後,就在廚房裏燒水,她要把所有的熱水袋都灌上水。

不時的去看一眼阿骨,因為疼痛,到了睡覺的時辰她也不再睡覺了。

她本就無比的蒼白,眼下看起來整個人更是白的比過紙張。身體纖細又單薄。她現在特別像一片葉子,只要這裏來一點冷風,她就會被吹走。

相比較她這纖細單薄的身體,她的肚子算得上大得嚇人了。、

這給人接生的活兒姚嬰是真沒做過,把腦子裏記載的那些關於生孩子的知識都翻出來,不斷的在腦海當中來來回回,她也不希望會出什麽岔子。

上手去觸摸阿骨的肚子,她的肚子很硬,隔著衣料也感受不到什麽。

她說,這裏頭的家夥活動的也有些頻繁,姚嬰不由擔心是不是這肚子裏頭氧氣不足了。

可是,又不敢完全的確定一定是這種情況,阿骨的脈搏是摸不著的,所以也判斷不出她的身體如何。

繁忙的做好所有的準備,連冰川狼都跑到了廚房那兒隨時待命,兩只微微有些灰毛的狼崽子在各個屋子裏亂竄,好像因為感受到姚嬰的焦躁,它們倆也跟著裹亂。

阿骨的疼痛一直在持續,並非是那種時斷時續。也正是因為這始終都持續的疼痛,使得她無法睡覺,一直清醒。

她的眼瞳一圈紅色,因為疼痛,那一圈紅色看起來要更嚴重了些。躺在冰床上,她有些難安,但又不似正常人那樣會疼的冷汗直流。

她就這般煎熬,姚嬰看在眼裏,亦是忍不住的焦急。

所有的準備工作,經過漫長的時間準備完。之後,又煮肉湯,阿骨一直不睡覺,她的體力消耗的厲害。

因為焦急和忙碌,姚嬰的頭上都開始冒汗了。在這裏這麽久,她只洗過兩次澡,因為燒水太麻煩了,每次洗澡都耗費很長的時間。

所幸是這裏太冷了,她根本就不會流汗,日常洗漱過後,便幹幹凈凈。

這還是第一次流汗,甚至覺得自己的中衣都隱隱的濕了。

阿骨的疼痛一直在持續,可是,卻沒有要生的跡象。

姚嬰也始終跟著未合眼,她已經計算不清楚已經過去多久了。一天?兩天?或者三天?

這般熬著,姚嬰隱隱的都有點兒幻聽了。

裹著厚重的披風,姚嬰搬來木頭墩子坐在冰床邊緣陪著阿骨。不時的與她說說話分散註意力,長時間不睡覺,她腦子也有些遲鈍,有時自己在說的什麽自己都記不清了。

後來,她坐在那裏便閉上了眼睛,阿骨的細聲細語也飄到了遠處,她實在熬不住了。

也不知過去多久,姚嬰從木墩子上掉下來砸在地上,那兩只狼崽子在她腦袋周邊亂竄,發出類似於嘲笑的叫聲,她才睜開眼睛。

腦子裏有片刻的空白,之後才回神兒,想起阿骨。

爬起身,冰床上,阿骨已經閉上了眼睛,姚嬰的視線落在她肚子上,眼下卻是好像沒什麽動靜了。

心下擔憂,伸手去觸摸試探,但阿骨冰冷的皮膚下,肚子硬硬的,也根本不知情況如何。

而阿骨似乎是不疼了,所以她便睡著了。

當下的情況讓她頭疼不已,自己睡了多久也不清楚,深吸口氣,她起身回到廚房,繼續忙碌。

太安靜了,太冷了,她手腳都沒什麽知覺了。

這種情況她從沒經歷過,如果是自己一個人在此處,沒有這些情況,她自是也不會慌亂。即便沒有陽光,於她來說也不算什麽。

可是這眼下,事關一個小生命,她真是難以靜下心來。

冰川狼一直在廚房裏,姚嬰來了,它也湊到了她身邊,像是在給她什麽安慰。

姚嬰蹲下,一手圈住它的頭,它是真暖和啊,像齊雍一樣。

抱著它取暖,一邊照看著小爐子,這火真是不能停,停了就四處冷冰冰。

阿骨這段時間倒是一直在睡,也不知何時會醒來,她這心也跟著一直高懸。

水熱了,她先喝了一些,身體倒是暖了。冰川狼一直老老實實的待在她身邊,猶如個取暖器一樣,不趕它它也不走開。

或許是因為它體溫太高,驀一時姚嬰都把它當成了齊雍。

各個水袋裏的水重新加熱了,姚嬰又開始煮肉,時間久了,她做這些得心應手,這廚房好似都成了她的戰場。

也不知過去多久,忽然聽到阿骨的聲音,她起身快步的走回去,阿骨已經醒了。

只不過,她現在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,只得躺在那裏。

“阿嬰,又開始疼了。”看著姚嬰,她有氣無力的細聲道。大概是因為她本就聲細,又不像是世間的俗人,當下的狀態就更讓人擔心了。

“那,你有沒有覺得他在往下走呢?”姚嬰覺得,如果是要生了,應當會有這種感覺吧。

“沒有,只是疼。”阿骨看起來也有些慌,畢竟,這孩子是她用秘法得來,而她以前也沒生過孩子。甚至,她從未來過月事。可以說,她完全不是一個正常的孕婦,也根本無法用常理來推測她。

“你別慌,你現在力氣全無,我認為,你當下最重要的是補充體力。如若真的要生了,你得有力氣才能生產。”姚嬰也是全無經驗,但也始終表現的十分鎮定,畢竟如果她不鎮定,阿骨可能就更慌亂了。

“好。”大概真是姚嬰的表情很鎮定,看起來又好像十分有經驗的樣子,她也跟著鎮定了下來。

姚嬰倒是想抓住她的手給她一些鼓勵,可是她接受不了她身上微薄的熱氣,自是也無法用這個法子給她鼓勁兒。

阿骨鎮定下來,姚嬰也繼續去外面煮湯,進程較為緩慢,但最後終是煮熟了。

把湯盛出來晾著,又把自己吃的肉夾出來,剩下的就都給了冰川狼,它也喝湯。

姚嬰也希望它能產出更多的奶水來,這樣才能夠有剩餘。

把晾涼的肉湯一點一點餵給了阿骨喝下去,肉湯涼了,上面的油脂都變得清晰可見。但即便如此,阿骨也喝得下去,她也是十分強悍的。

照顧好了阿骨,姚嬰也草草的填了自己的肚子,這幾個月來每日都是肉,她吃的味覺都要失靈了。

填飽了肚子,也算是有了些力氣,她繼續去守著阿骨,真的是不敢離開片刻。

她必須得盯著她,這裏只有她一個人,姚寅也將阿骨全權托付給了她,她責任重大。

也或許是姚嬰自己無形之中給自己增加了許多的壓力,神經就顯得更緊繃了。

不時的和阿骨說話,分散她的註意力,同時她也緊緊地盯著她的肚子。眼下,她對於那肚子裏的小生命的擔憂,已經到達了頂點。

這種情況,又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,阿骨的疼痛延續很久,之後就減輕。減輕時她會睡一會兒,但疼了就會立即醒過來。

這期間姚嬰再也不敢閉眼睡覺了,實在困了便出去走一圈,外面要更冷,她也很快就精神了。

真的是不知道過去多久,-姚嬰在廚房燒水時,忽然聽得原本在睡覺的阿骨喊她。

起身快步過去,只見阿骨撐起上半身,盯著自己的肚子,兩條腿也分開,整個人處於較為驚恐的狀態。

“是不是感覺他要出來了?”姚嬰迅速的將之前就準備好的包裹拿過來展開,之後掀開她的裙子,動作迅速,可手指頭卻是隱隱的有那麽幾分顫抖。

“我覺得是,在往下走。”阿骨的聲音都是扭曲的,這麽長時間以來,姚嬰第一次看見她表情這樣大的變化。

“不要慌,你沈住氣,有我在呢。”把她的下半身衣裙都解開,也看見她流血了。

只是,她血不多,只是星星點點,但她的肚子卻明顯是在動。

這是姚嬰第一次親眼見到阿骨的肚子在活動,可以說非常劇烈。她不斷的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,一邊翻找自己帶來的藥,眼下好像也沒有能幫得上阿骨的。

站在那兒等著,不住的安撫阿骨。她因為疼痛發出細細的痛苦聲,但也的確在極力的忍著,根據姚嬰的勸慰,她看起來好多了,不再那麽慌亂了。

而且,在這段時間內,阿骨的下身也在斷斷續續的流血,但很少很少,只是落在了冰床上特別的顯眼。

終於,阿骨的疼痛到了她難以忍受的時刻,也就在這時,姚嬰也發現情況不太對,好像真的馬上要生出來了。

她少見的手忙腳亂把屬於自己的厚重的衣服拖過來,一邊又想去伸手接那個要出來的孩子。

阿骨發出她從未展示過的高亢叫聲,而那個血糊糊的小東西,在姚嬰分外驚慌的視線中滑了出來。

她有那麽一瞬間是發蒙的,直至那個家夥落到了冰床上,她才猛地回過神兒來。用衣服迅速的把他包裹起來,這是一個全身都被淡紅色的血包裹住的小家夥,特別小,比她見過的新生兒都要小。

是個男孩兒,可是,又小又柔軟,她不止手腳發麻,連腦子都是麻木的。

把他用衣服包裹住,又手發抖的把她之前一並帶過來的剪刀拿在手裏。臍帶連接,她得把臍帶剪了,可是她不會。

她手上都是那淡紅色的血,因為冷,只是一瞬間便凝固了。

數次遲疑,她最終狠心下手,剪斷了臍帶,又根本不知所謂的打結。她完全不知自己所做的對不對,之前還曾數次的設想過,甚至在心中演練過。可是事到臨頭,她前所未有的發慌發亂,完全不知下一步應該做什麽。

剪斷臍帶,之後又收拾阿骨,她眼下已完全無力氣,躺在那裏眼睛都閉上了,甚至挪動她的腿她都不知道。

給她穿上了幹凈的褲子,姚嬰站在原地轉了一圈,驀地想起那個剛剛生出來的家夥還被包裹著放到冰床旁邊呢。

她轉頭看過去,他只露出半個小臉兒,但臉上都是血和一些不知名的東西。而且,他沒有一點動靜,從出來到現在,沒發出過一聲,更別說哭了。

彎身小心的把他抱在懷裏,隔著一層厚衣服都感覺到他的冷。

猛地想起她之前準備好的水袋,將他抱到自己的房間,那裏是木床,比冰床要好一些。

之後把所有的水袋都搬來,平鋪在床上,再把他放到上面去。

找來所有的厚衣服蓋在他身上,姚嬰坐在旁邊看他,之前他小臉兒上的血都像凍住了一樣,這會兒反倒好像融了。

用手帕浸了熱水,小心的擦拭他的小臉兒,把那些不知名的東西都擦拭掉,他的小臉兒也清晰的露了出來。

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光線的問題,他的小臉兒看起來發紫,呼吸很微弱,小眼睛小嘴兒都緊閉著,這完全不正常。

那兩只狼崽子跑到她腳下亂竄,似乎是因為知道這裏添了新人兒,它們倆也鬧騰了起來。

姚嬰這才想起冰川狼,急急的晃動手腕召它過來,餵食他一些熱的東西,他會不會好一些?

他好小好小,甚至讓姚嬰不忍下手去碰他,如此脆弱,好似又岌岌可危。

心中焦急,她此時此刻大腦的運轉是有問題的,她竟然拿不出主意該怎麽辦了。

若是此時齊雍在這兒就好了,他肯定能給她一個很好的建議。即便是離開這裏,他也能帶她出去。

可眼下,她即便想帶著他離開這兒,都不敢走出去。若是迷路,會把他害死的。

但似乎,不走出去留在這兒,情況也不會比死更好。

俯身,微微的圈住那個小小的不知能撐到何時的小生命,她忽然之間充滿了迷茫和絕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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